第52章 暴君的花瓶4_反派大佬穿成炮灰(快穿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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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2章 暴君的花瓶4

  裴九凤做了一整晚的噩梦。

  剜眼、割舌、双臂凌迟……

  原来人的手臂上有那么多血肉,可以割下几百刀。

  一刀刀割下,他痛得浑身打颤。一开始还有天子的骄傲和尊严支撑着,不肯发出惨叫。

  可是随着一刀又一刀割下,剧痛一遍遍传来,失去视觉后他看不见还有多少血肉可以凌迟,只觉这痛楚永久得仿佛没有尽头。

  他浑身的力气耗尽,一口气散去,再也支撑不住,随着下刀而发出一声声惨嚎。

  他没有痛得昏过去,也没有痛得醒过来。

  不知道过了多久,仿佛很久很久,终于凌迟完毕。他听到行刑人用刀背敲击在他双臂上,发出的“叮当”的坚硬声响。

  他手臂上的血肉已经被剔除,只余骨骼。

  噩梦终于结束。

  大汗淋漓地坐起身,裴九凤发现外头的天色已经蒙蒙亮。

  他口干体冷,双臂犹有痛意残留,支撑在两侧微微颤抖。

  这场噩梦出乎他的意料,他从小到大只有睡不着的份,哪有做梦的份?

  而且是如此清晰、仿若真实的噩梦!

  他在梦里吃足了苦头,心情十分不妙。

  在宫人近身侍奉时,浑身散发低气压,令宫人们瑟瑟发抖。

  “哗啦!”有名宫人双手抖得厉害,端不稳水盆,水溅出来一些。

  裴九凤立刻朝他看去:“拉下去!砍掉双手!”连水盆都端不稳,还要双手干什么?

  “皇上饶命!”那名宫人凄厉地叫道。

  裴九凤听得心烦:“割掉舌头!”

  随即,那名宫人被捂住了嘴巴,迅速拖走,“呜呜”的挣扎声渐渐远去。

  裴九凤沉着一张脸,前去上朝。

  朝堂上,有臣子惹他不快,拉下去斩首!

  他一口气斩了五个大臣,直吓得其他人再也不敢出声,这才用阴冷的视线扫过大殿,结束了朝会。

  下朝后,他心情仍旧不佳。想到梦里的行刑人,便将人叫来,亲眼看着他被处死!

  胆敢冒犯他的人,全都要死!

  “真是个疯子。”监察着这一幕,灰灰声音颤抖,“他简直是个恶魔!”

  怎么会有这么坏的人?一点道理也不讲!

  水盆里的水洒出来一些,就要砍掉人的手?没有了手,那名宫人还怎么活!这不是逼人去死吗?

  “不然为什么叫暴君?”韶音说着,打了个哈欠。

  昨晚忙了一整晚,虽然她的力量恢复了一些,但也禁不住这么熬。

  “我补个觉。”她说道。

  晚上还要出力呢。

  灰灰还没问出来她昨晚做了什么,就见她睡了,犹豫了下,没敢喊她。

  只等她休息好了,彻底醒过来了,才趁着她吃东西的空当问道:“你昨晚做什么了?你给他编织了什么梦境?”

  “我让他把酷刑经历了一遍。”韶音答道。

  灰灰目瞪口呆。

  半晌,憋出一句:“很公平。”

  再公平也没有了。

  他就合该把别人遭受过的经历一遍。

  晚间,韶音又要搞事,灰灰还巴巴地提醒她:“你记着哦,他今天欺负了七个人。”

  “记住了。”韶音勾了勾唇。

  她带灰灰一起玩,就是因为它虽然不玲珑,但基本三观不歪。

  如果它坚持这个世界的男女主没问题,她就不会将它带在身边,而是自己穿越三千小世界玩了。

  灵魂值波动了一下,很快恢复稳定。

  灰灰一瞬间察觉到异样,探测了一下,发现裴九凤睡着了。

  它抱着自己的玩具,紧张地等待着。

  裴九凤又做梦了。

  入睡前,他想过会不会又做梦。但他乃天子,岂会担心惧怕这个?坦然躺好,闭上眼睛。

  随即,仿佛一层温柔水波涌过身体,他一瞬间进入梦境。

  很奇怪,明明感知清晰,跟现实没有差异,但他知道自己是在做梦。

  右前方是端重肃穆的床榻,少年天子只着中衣,神色不佳地坐在床边,乌黑长发披在背后,愈发衬得他皮肤苍白,气息阴沉。

  “哗啦!”

  脚下传来水声,他拧眉低头。

  只见自己的双手正在发抖,端着的水盆剧烈晃动,那声音正是清水洒落在地上发出。

  想到什么,他浑身一僵!

  “拉下去!砍掉双手!”冷冰冰的含着怒气的声音从前方发出。

  他蓦地抬头,正见少年天子极为厌恶冷漠的神情。

  “不——”

  昨晚那场噩梦涌上脑海,无比清晰的痛楚浮上心间,他双手抖得更厉害了,立刻将水盆丢掉。

  “胆敢大呼小叫!来人,将他的舌头割了,十根手指头剁下来!”少年天子冷漠地说。

  裴九凤很快被制住。

  被拉下去之前,他听到有人问道:“皇上,究竟是先砍双手,后剁手指,还是先剁手指,后砍双手?”

  少年天子沉吟了下,说道:“剁掉十根手指,把双脚砍了!”

  “是。”身后那人应道。

  裴九凤下意识地挣扎起来,想要逃跑。

  他深知这噩梦的诡异,担心跟昨天一样,又要吃足了苦头。

  如果跟昨天一样,那么这仅仅是开端,后面还有砍头。

  裴九凤不想知道砍头的滋味。

  他牟足了劲儿,想要逃出这里。

  但“他”不过是一个小太监,哪里拗得过身材高大的侍卫?很快被捉住了,制服在地。

  手指被一根根砍掉。

  十指连心,他痛得疯狂大叫,除了难以忍受这痛楚,还有对这诡异梦境的反抗!

  他不信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”,更不接受自己竟然是恐惧这个的,所以才做了这样的噩梦!

  但他还是尝到了被砍头的滋味。

  并且是六次。

  白天,他杀了六个人,在梦里就被杀六次。

  他才知道,人的脑袋被砍下来后,并不会立刻失去意识,他还能听到脑袋掉在地上,发出“咕咚”一声。

  他看到天旋地转,是脑袋在地上骨碌碌滚动。

  砍头不疼。

  但是那股毛骨悚然的感觉,令他恐惧无比。

  一夜噩梦,裴九凤醒了。

  脸色更加难看。

  他已经连着两天没睡好觉,头疼得像有无数根针在扎,而他耳边隐约回响着脑袋在地上滚动发出的“骨碌碌”声。

  他僵着脖子,忍不住摸了摸后颈。

  上朝时,臣子们劝谏,他暴躁想杀人时,蓦地想到那噩梦……“拉下去”三个字含在喉中,没有说出口,又被他咽了下去。

  脸色更加难看。

  这代表他怕了、妥协了,心中屈辱无比。

  当晚,他没有做噩梦。

  这令裴九凤心情复杂。

  他不相信,居然有这种诡异的报应。

  他对别人做了什么,梦里他就会遭受什么,这太荒唐了!

  他坚决不接受这种报应,认为那不过是巧合。

  于是,在花匠不小心打碎了一盆花时,他命那花匠将土吃掉。

  就在这晚,裴九凤又做梦了。

  梦里他一直在吃土。

  不仅仅是吃土,一旦他吃得慢了、吃相不够快乐、发出的声音不香了,就会被鞭打,吐出来重新吃。

  “孤没有这么做!”

  裴九凤非常愤怒,“孤只让他吃土!没要求他吃得香!吃得迅速!吃得高兴!”

  “还敢顶嘴!”梦里,少年天子冷酷地说,“喂他吃夜香!”

  夜香是什么?

  名字很好听,还带了“香”字。

  其实是排泄物。

  天底下还有更脏的东西吗?

  裴九凤堂堂天子,便是幼年期最苦的那几年,吃过的最屈辱的食物也是馊饭。梦里的“他”居然罚自己吃夜香?

  他知道自己是做梦,死了并不会真的有影响,便抢过侍卫的佩剑,横剑自刎!

  “咚!”

  身体沉沉倒地,他看到了颠倒的世界。

  精神一晃,裴九凤又活了。

  回到最初被逼吃土时。

  这次,他不敢再闹,乖乖吃土。努力吃得快、吃得香、吃得高兴。

  就这样,吃了一夜的土,他醒来时还觉得胃里沉甸甸的,十分难受。

  想到那未遂的吃夜香,他胸中一阵作呕!

  他怀疑宫里有脏东西,对他施了妖法。

  否则,好端端的,怎么会如此?

  裴九凤不敢再试了。

  他的确骄傲,的确好胜,但梦里荒唐的酷刑清晰得跟现实一般无二,他不想再经历那些。

  一连数日,他没有再杀大臣、斩宫人。

  虽然他的脸色难看得像便秘一样,但终究是脾气温和起来了。

  “你说他是不是贱的?”将前几天做的事对灰灰说了,再看这几日裴九凤的表现,韶音嘲讽地说。

  灰灰能说什么?想起之前说男女主不讨厌,只觉得脸疼。

  “那,那你接下来要做什么?”它讨好地问。

  韶音挑眉:“是你接下来做什么。”

  灰灰一呆:“我?你要我做什么?”

  “编织梦境。”韶音说道。

  灰灰:“……亲爱的音音,我跟你说过哦,我不能伤害男主。你让我编织噩梦,我做不到呀。”

  “这次不是噩梦。”韶音说道,“只是普通的梦。”

  她倒不是不能做。

  但是有人可以代劳,何必自己上呢?

  灰灰想了想,就同意了。

  前几天韶音搞事情,它都不在现场,只听韶音干巴巴地描述,不知道多懊恼。

  它想知道发生了什么。

  如果梦境是它编织的,它就能看到了。

  一连几日,裴九凤没杀人、没惩罚人,睡眠都正常。

  他正犹豫着,是妖法还是巧合,蓦地又做梦了。

  跟上回一样,他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自己是做梦。

  但又有些不同,梦中的感觉没有之前清晰,好像有些模糊和迟钝。

  不过,他很快就明白过来,不是模糊和迟钝,而是之前的梦境过于清晰。

  他犹豫着,开始打量四周环境。

  这是一处破旧的小院子,非常非常小,还不如他的寝宫一半大。

  墙皮斑驳,墙头上生着枯黄的杂草,墙角下是一小片菜地,长着几棵歪歪扭扭的蔫葱。

  一共两间屋子,堂屋和东屋,在东屋旁边搭了茅草房,只有顶棚,没有墙壁,是厨房。

 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,走到灶台边的大缸跟前,低头往里看去。

  缸里有小半缸水,他一低头,就看到自己的倒影。是一名眼睛大大、脸颊凹陷,饿得皮包骨的男孩。看着身量,不过十一二岁,但其实已经十四岁了。

 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知道,想来是妖法作祟。

 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衣裳,已是入了秋,天气寒凉,但是男孩穿着短得露出手臂、小腿的衣衫,而且缀满了补丁。

  露出来的手腕、脚腕,细瘦伶仃,几乎是皮包骨头。

  眉头紧紧皱起。

  这次入梦又是怎么回事?

  因为之前的几次入梦都是有缘由的,他不免联想自己这次要经历什么。

  “吱呀。”正想着,身后传来开门声。

  他转身一看,一名同样穿着寒酸、面有菜色的少女走了进来。

  她的穿着并不比自己好多少,裴九凤甚至注意到她的头发。

  他后宫里的美人们,都拥有一头乌鸦鸦的柔顺长发,但是这名少女的头发又干又黄,简直跟枯草一般。

  他情不自禁地拧起眉头。

  他固然视红颜如枯骨,但不代表他欣赏真正的穷酸模样。

  “大根!”少女关上院门后,却是眼睛一弯,露出欣喜的笑容,迈着小碎步朝他走来,“姐今天捡了三片白菜,一根萝卜,一把豌豆!今天的晚饭有啦!”

  捡?!

  裴九凤紧紧皱起眉头。

  随着少女走近,他明显闻到一股不美的气味,下意识地后退半步,目光落在少女脏兮兮的发辫上,面露厌恶。

  怎么能这么脏?

  看一眼都恶心!

  如果现实中胆敢有人这般出现在他面前,他一定砍了她的头!

  “大根你怎么了?你快来看呀!”少女似乎没有发现弟弟的异常,伸出一只细瘦如鸡爪的手,死死抓住他的手腕,“姐今天跟人打了一架,差点被人挠破脸才抢来的!”

  如果是从前的裴九凤,一定挥开她的手,让她滚开。

  但是经历过前几次梦境的不快遭遇,他压制住脾气,强忍着不快往那菜篮子里看。

  只见里面躺着三片蔫巴巴的菜叶子,还有一根两指粗的萝卜,也是蔫巴巴的,根部黑了一块,显然是坏了被人丢掉的。至于一把豌豆,裴九凤搭眼一扫,不过十几粒。

  他很快想到什么,冷冷发出一声:“呵!”

  这是为了告诉他,百姓们生活困苦,吃都没得吃,教训他来了?

  他素来聪明,心下有些确定了,的确有妖人在京中,甚至在宫中,就为了教训他。

  百姓苦不苦,与他何干?

  这天下他不爱,这世间他不爱,百姓是苦是甜也跟他无关!

  他一脸漠然,隐隐透着讥讽,对少女的欢喜全然无动于衷。

  少女仿佛没感觉到,乐滋滋地跑去灶前,就要烧水煮晚饭。

  “大根,来给姐姐生火。”少女唤道。

  裴九凤一动不动。

  “叫你呢,愣着做什么?”少女从缸里舀水洗好菜,只见他还不动,有些不高兴了,走过来在他后脑勺上呼了一巴掌:“醒醒!饿傻了?迷瞪什么呢?让你生火呢!”

  裴九凤猛地瞪大眼睛!

  眼中迸出怒意!

  她居然敢打他脑袋!

  “我不去!”他开口道,发出嘶哑的声音。

  “惯得你!”少女却不是什么温柔姐姐,哪怕她带着食物回家时满眼笑意,看上去温柔可亲,但是弟弟支使不动,让她笑意收起,毫不客气地揍他:“爹娘都死了,就咱俩相依为命,你还不帮衬着点,想死啊?!”

  裴九凤听她说“爹娘都死了”,下意识地想,这应当是作法的妖人在告知他身份信息。

  “滚开!”他瞪了少女一眼,同时后退两步,躲开她的巴掌。

  少女反瞪他:“你敢叫我滚?你忘了是谁养着你?好,你不听话是吧,晚饭不要吃了!”

  说完,气呼呼地自己去烧火了。

  裴九凤不稀罕吃。

  那篮子里的食物,给狗都不吃。

  在宫里,他连山珍海味都懒得多夹一筷子,想让他吃街上捡来的烂菜叶子?他宁愿饿死!

  少女是个狠心的姐姐。

  煮了白菜、萝卜、豌豆后,果然自己一个人吃了。

  吃完,她自己刷锅洗碗,然后气呼呼地回屋睡下了。

  裴九凤在她做饭的时候,出去溜达了一圈。

  作法的妖人又没说让他一定待在这里。

  只是,刚走出家门,就看到窄小破烂的县路上,行走着寥寥行人,个个衣衫褴褛,瘦得皮包骨头,双目无神。

  他眉头一皱,立刻回家,关上了门。

  真难看。

  那妖人故意污他的眼。

  呵,他不看就是!

  天黑后,裴九凤就进了屋,却被硬邦邦的床板、破旧而有异味的被褥给逼出来了。

  黑着一张脸,他站在了院子里。

  渐渐的,夜深了。

  他感到很冷,冷得受不住。

  不得不回到屋里,直挺挺站在空处,远离破旧脏乱的床铺。

  站了半夜,月至半空,他在寂静中听到另一间房间里传来少女的轻微鼾声。

  她似乎睡得很香。

  裴九凤站得累了,双腿僵硬而酸痛,面色变了几变,逐渐恼怒起来。

  别让他逮到那妖人!

  他饶不了他!

  又累又冷又饿,裴九凤熬过了一夜。

  等天亮一点,他开始搜寻家里的食物。

  他不信一点米面都没有。

  但的确没有。

  米缸里干干净净,一粒米都没有。

  “你在找什么?”少女起来了,打着哈欠,顶着一头梳过了,但是脏兮兮、干枯发黄的发辫走来,“是饿了吗?昨晚让你吃你不吃。”

  裴九凤计算过了,他在梦里起码待了一夜了,但却没有苏醒,显然还不知道要待多久。如果妖人要作弄他,肯定要他吃点苦头才肯放过他。

  比如,吃狗都不吃的食物。

  他且忍一时。

  待他醒后,立刻寻高僧作法,驱逐妖物!

  “我饿了。”他抬眼看向少女道。

  少女到底是姐姐,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:“走吧,跟我出去找吃的。”

  裴九凤偏头,打开她的手:“别碰我!”

  “啪!”少女给他后脑勺来了一巴掌,“没大没小!怎么跟姐姐说话呢?”

  裴九凤:“……”

  孤要砍了她!!

  少女带着裴九凤出了门,去往菜市场方向。

  早上的人还算多,许多菜农进城来买菜。这年月不好过,丢菜叶子什么的,都是大户人家的奢侈行为。事实上,烂菜叶子也是可以卖钱的,一小堆一小堆的,大约三斤,要两文钱。

  “你连两文钱都没有?!”裴九凤拧眉看向少女,似乎没想到她这么穷。

  少女道:“做什么梦呢?我们欠着八两银子呢!”

  两人的父母去世时,为了安葬他们,姐弟两个欠了八两银子的债。

  这个消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裴九凤的脑中。

  他勾了勾唇,神情嘲讽。

  “大春!大根!”旁侧,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跑出来,双眼亮晶晶的,“王老爷家施粥了!快去拿碗啊!跑快点还能抢半碗!”

  说完,一溜烟儿跑远了。

  王老爷是本县的一个乡绅,他是个善人,每个月都会施粥两次,养活了不少人。

  少女眼睛一亮,立刻拉起裴九凤,飞也似的往家跑。

  取了两个粗瓷碗,又飞也似的跑向王家施粥的地方。

  排了一刻钟的队,裴九凤终于捧住了半碗热粥。

  在他幼年时,也曾吃过残羹冷炙,因此对于热腾腾的米粥,倒不很抵触。

  饿了一整夜的肚子咕咕直叫,胃里也饿得抽痛,但天子的骄傲还在,他一手端着碗,准备回到家里,将碗摆在桌上,拿调羹慢慢吃。

  少女就不一样了,几乎是立刻捧起碗就喝。

  呼噜噜的,吃相很差。

  裴九凤眼里闪过嫌弃。

  “大根,你吃啊!”少女喝了一半,见弟弟不动,诧异地道。

  裴九凤冷冷道:“我回家吃。”

  “那就——”来不及了。

  后面的几个字没说出口,忽然从旁侧窜出来一个高高瘦瘦的邋遢男人,一鞋底子抽在裴九凤的后脑勺上,趁他愤怒扭头的工夫,几乎是立刻夺过他手里的碗,仰头呼噜噜倒进嘴里。

  三口两口,就把粥吃完了。

  比裴九凤的反应速度还快一些!

  “你!”裴九凤又惊又怒,不知是愤怒有人抢他东西多一些,还是恶心后脑勺被一只臭鞋砸了更多一些。

  “碗给你。”邋遢男人倒是不恼,多喝一碗热腾腾的粥,他心情好极了,将碗还给裴九凤。

  裴九凤哪里会接他用过的脏碗,只见男人咧开一嘴黄牙冲他笑,怒上心头,一拳就打了过去!

  大胆!此人简直是大胆!

  邋遢男人比他高了一个头还多,轻轻松松制住他的拳头,将他往后一推:“看在你孝敬大爷一碗粥的份上,大爷不打你,快滚快滚。”

  骄傲的少年天子如何能接受有人叫自己滚?他寒着一张脸,又扑了过去!

  不得不说,他虽然换了具身躯,但是打人的本事还在。一时间,倒的确让邋遢男人吃了些苦头。

  不过,他饿了两顿,加上年纪小,很快气力不足,拳头软了下来。

  邋遢男人吃了他几拳,早就恼了,趁他软了力气,一手钳住他的臂膀,拎小鸡仔似的,提在半空,啪啪啪给了他几巴掌!

  “小崽子,给脸不要脸,大爷吃你的孝敬是你的福分,还敢跟大爷动手?!”

  大男人打一个孩子,纵然开头吃了点亏,但很快就全面压制下来。

  裴九凤挨了男人几巴掌,鼻子一热,脑袋也嗡嗡的。

  一开始还想反抗,但是很快被打得眼冒金星,整个人变得迟钝。

  “咚!”一声遥远的闷响,他吃力地眨动眼睛,终于可以看清东西,只见一双邋遢的脚渐渐走远。

  火辣辣的疼痛从身上传来,全是男人打的!

  无边怒气涌上,裴九凤怒火攻心,恨不得将男人活活烧死!

  “大根!大根!”一张布满焦急的少女面庞在上方闪动。

  裴九凤心下厌恶,想离她鸡爪子似的手远点,但是一晃神,周遭景象旋转消失,他整个人被抽离。

  猛地坐起来,双眼睁开。

  视野所见,是熟悉的寝宫。

  他醒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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