58、过往_同窗他总和暴君撒狗粮[穿书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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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8、过往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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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齐宥被他步步紧逼,决定先发制人,直接牵起他的手反问:“陛下不是说不来夜市吗,怎么又过来?”

  望着少年盛满笑意的双眸,雍炽一怔,伸手把那冰扇直接从齐宥手心抽出来:“朕知道你不乖,亲自来监视。”

  ……自然不会说只是想见他,想和他一起在夜市上走走。

  雍炽松开齐宥,两人牵着手从墙后面走出来。

  拐角处有个丢弃杂物的圆坑,雍炽趁齐宥不备,悄悄把手背在身后,一不留意把冰扇掉了进去。

  灯市摩肩接踵,两个人在人群中缓缓走着,沉默半晌后,雍炽轻声道:“阿宥,你和贺珥很熟?”

  齐宥点点头:“是。”

  他看雍炽不说话,想起往事,顿了顿试探道:“其实祭酒本不想让他来的,是臣看全班都来燮州射场,怕他心里难受,才想了法子让他跟过来。”

  雍炽:“你在意的人倒是挺多。”

  并肩站立时,雍炽比齐宥要高一头,齐宥微微仰头道:“陛下不开心?是不是看到贺珥想起贺家啦?”

  雍炽脚步微顿,看向齐宥:“你如何得知?”

  当然是看书,齐宥当时还想,暴君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——贺珥的祖父都去世了,暴君还要因为陈年旧事把贺家人全部罢官,赶回家乡去。

  可这几日换位思考,却觉得暴君对贺家已经是仁至义尽。

  齐宥环住雍炽胳膊轻轻摇晃:“陛下,你别不开心。如果你还在意,那……我尽量避开你们见面。”

  “不至于。”街上人多,雍炽强忍住揉他头顶的冲动:“只是看到他偶然想起往事,心血来潮才问你一句。”

  那段往事自然有关查山,有关兵败,是暴君多年的逆鳞,没人敢主动提及。

  齐宥偏头,故意懵懂的眨眨眼:“往事?陛下是说贺家祖父当太子太傅的事儿吗?”

  “是。”灯火闪烁,雍炽眸中亦闪出追忆:“朕当时是太子,他祖父是朕的太傅,从朕八岁时任职,教了朕六年。”

  直到十四岁查山之变,他们一起被掳到蒙古。

  以往,雍炽不愿提及这段耻辱,但今日光影灼灼,少年在侧,愤懑不甘渐渐远去,只余一丝若有若无的怅惘。

  两人沿着朦胧的灯市缓缓而行,雍炽没有避讳:“之后的事儿你也知晓,查山之变后,父皇,朕,还要不少臣子都被蒙古骑兵掳至蒙古都城甘宁……贺珥的祖父也是臣子之一。”

  齐宥点点头:“臣知道。”

  “那时候朕十四岁,还是太子,连京城都是第一次出。”雍炽自嘲道:“被掳到蒙古,觉得身边能信赖的只有太傅,第一个夜晚狼嚎声传到帐篷,朕当时害怕,大半夜忍不住爬起身,冒着大雪偷偷去找隔壁帐篷的太傅。”

  齐宥看向他,努力从如今的雍炽身上看出昔日少年的痕迹。

  “可是太傅却把朕推出来,还怒斥朕,说朕的书都白念了。”雍炽摇头笑道:“朕只能灰溜溜回去。”

  看起来无所不能,凶悍强大的暴君,也在十四岁时,有过因为害怕而寻求庇护的时候。

  齐宥动动唇,凝视雍炽:“太傅也真狠心,毕竟……陛下当时才十四岁。”

  “此事……朕倒是能理解太傅。”雍炽望向远处灯火:“朕是太子,身处敌营,一举一动都关乎朝廷体面,当时朕的做法的确欠妥。”

  齐宥低下头,玩弄着雍炽骨节分明的手指,嘀嘀咕咕还是念叨那一句:“可是,陛下当时才十四岁啊。”

  十四岁,左右不了战争的胜负,却要承担战败被掳的后果。

  齐宥看书时完全无感,此时却撅着小嘴为雍炽抱不平。

  雍炽的声音很平淡,像是在讲述旁人的往事:“那一夜之后,朕再也没露过怯意,京城路遥,朕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回去,可是突然有一天,穷疯了的蒙古人说只要朝廷缴纳三千两银子,就能放我们回家。蒙古人选出太傅回京,向朝廷禀告此事。”

  “父皇他们都很丧气,觉得即使回去也不知如何面对众人,可是朕却无暇他顾,一心一意只想着能回去就好。”雍炽眸中映着灯火,眼神却有几分挥之不去的寂寥:“太傅一走,许久未归,等太傅回来成了朕在蒙古唯一的念头。朕觉得老师那么有办法,一定能把我们都带走的。”

  灯火氤氲,雍炽的侧脸有些模糊不清。

  齐宥知道故事的结局,悄悄把雍炽的手扣得更紧。

  “朕风雨无阻,每天都去等。总算等

  来了太傅。”雍炽淡然道:“他没带来一两银子,却带来了满嘴的大义和天下。朕听懂了,没人愿意拿出那笔银子接父皇和朕回去,三千两,对于国库来说微不足道,可他们觉得朕是耻辱,新帝已立,太傅说,朕是弃子。”

  雍炽永远记得那一天,太傅策马而来,双袖鼓满风,他迎上去,太傅却不愿再看他,说朝廷已立雍辞为帝,朝廷从无被掳的皇帝,若雍炽登基,此事记入史书,将是朝廷耻辱。

  那些话也许都对,可是,为什么当时没人抱一下他,或者对他抱歉的笑一下呢?

  对而冷的话,因为怀抱和微笑融解了冷意,就只剩下对。如果没有任何温情,那些掺杂冷意的正确,会在夜深时成为加倍刺痛人心的利器,痛到让人再也看不见曙光。

  难道只因为他习惯强忍住怯意和眼泪,就不配拥有怀抱吗?

  蓦然,一个笨拙的怀抱轻轻拥住他。

  雍炽低眸,看到齐宥扑在自己怀里,眼巴巴盯着他。

  雍炽一怔:“怎么了,乖宥宥?”

  齐宥被问得不好意思,含含糊糊道:“抱……抱着讲。”

  雍炽却登时明白,齐宥的模样像只小猫咪,看你难受了就过来蹭蹭,沉默着,却甘愿用软乎乎的身子无声无息治愈你。

  即使他早已在漫长的时光里学会了自愈。

  他的傻宥宥。

  偏偏要给他吹吹,偏偏要眼巴巴抱着他。

  雍炽拥住齐宥,胸膛霎时被填得满满当当:“朕听了太傅话,也不打算和赵王相争。后来才知道,哪儿有什么大义和朝廷?太傅投靠太后当了新朝丞相,是奉太后之命阻朕回京,更可笑的是,父皇在蒙古驾崩后,他们真的分给蒙古高官三千两银子,不过不是让朕回去,而是让他们看住朕。”

  雍炽曾为老师的话黯然神伤很久,好几次是有机会回京的,可是想到所谓的朝廷体面,雍炽几乎自暴自弃的选择留在蒙古。直到有次蒙古晚宴,有人醉酒后笑谈,他才在帐外听到事情真相。

  他的亲生母亲,他敬爱的老师,联手蒙古人,想要把他永远囚在边境的风雪里。

  他曾学过的典籍,曾信奉的大义,都成了一场笑话。

  杀回京城从此成了雍炽唯一的念头

  ,之后雪夜回京,荡平蒙古,收复燕云,雍炽渐渐忘了所谓道义所谓良善,却记得追杀途中,蒙古人沾满血腥,跪地求他饶恕的狼狈面孔。

  血腥和暴力比书中道理更能让人绝对臣服。

  脱戎装,入朝堂,雍炽知道,全天下都在期盼他当一个好皇帝。

  可他为何要当?

  既然他的期望早已被打碎,那他为何要做个合乎他人期望的明君?

  雍炽在登基第一天就想,他要一生手握权柄,一生肆意,让所有看轻他,背叛他的人以最惨的死法离开。

  他再也不要被所谓的规矩体统束缚,也不想听读书人假惺惺的大道理。

  “所以朕讨厌读书人。朕总是能从读书人身上看到太傅的影子,嘴里说着大道理,心里却有不为人知的阴暗,永远可以为自己的私欲找冠冕堂堂的理由。”

  雍炽气鼓鼓的,眼神也很凶,可齐宥却觉得他怎么看怎么像被欺负的小狗……

  看齐宥挑眉,求生欲满点的雍炽忙补充道:“当然,朕不是在说阿宥。”

  齐宥:“……”

  然而我怎么还是觉得被内涵了呢,陛下!

  雍炽想了想,忙补充道:“说到贺珥,朕才不知不觉说起来往事,其实事情既然已经过去,又是他祖父的事儿,朕自然不会迁怒他。”

  他可不能让乖宥宥觉得自己是个小气的男人!

  齐宥没说话,唇角上翘,一眨不眨凝视他。

  许久,齐宥才道:“陛下,曾经背叛你的是贺珥的祖父不是贺珥,也许贺珥……真的和他的家人不一样。”

  在原书里,为你守灵的是他,为你收敛尸骨,写列传的也是他。

  “你还记得你当日冒雨去给崔忱送伞么?朕一下想起曾经的自己。”雍炽不再纠结贺珥,反而有点不好意思的提及初见:“有次父皇生气,把朕的老师,侍读都关进牢里,朕年少气盛,顶撞父皇,曾冒雨为他们求情。”

  齐宥一怔,原书里雍炽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侍读,书中有关侍读的剧情不多。

  查山之变时侍读也在,只是不知为何没有被掳到蒙古,到剧情中后期,赵王谋反,这个小侍读被赵王手下的一个首领扣下,压到城墙上威胁攻城的雍炽。

  旁人都以为雍炽不会

  在乎多年不见的小侍读死活,出乎意料的是,雍炽在城下徘徊良久,也没有下令放箭。

  齐宥依稀记得小侍读叫韩霁。

  齐宥心里泛起酸意,语气还故作轻松:“冒雨求情哎,那陛下到底是为了师傅,还是为了侍读啊?

  雍炽不解其意:“当然是都有。”

  齐宥蹦到雍炽面前拦住去路,拉长声调:“算起来,我也是你侍读。”

  雍炽:“???”

  “我第一次去当你侍读时,你就开始这样那样不正经了!”齐宥扁扁嘴:“谁知道以前是不是呢?”

  “你说朕是醋王。”雍炽越听笑意愈深,直接把齐宥的手腕举过头顶,摁在墙上:“朕看你才是个小醋精!”

  齐宥:“哼!”

  小暴君没正面解释,生气气!

  “小醋精!”灰色的砖墙衬得少年脸蛋洁如皓月,雍炽忍不住猛亲两口:“又醋又嗲,朕拿你没办法。”

  齐宥:“陛下还没回答呢。”

  嗲不是说女子的么?他才不嗲!

  暴君没读过书,总是爱乱用词!

  “朕没对别人这样那样过。”雍炽故意做出思索状,嘴角是溢出的笑意:“朕长到现在,好像只想对乖宥宥这样那样。”

  雍炽瞅着齐宥澄澈的双眸:“让炽哥哥这样那样一辈子好不好?”

  作者有话要说:炽炽:你读书多,给朕解释解释什么叫这样那样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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